杀,以泄心头之恨……高祖父舍弃一切封赏,据理力争、以死犯谏,为乌桓一脉免除了这灭顶之灾,并说服乌桓部众,将其族内万余落迁到关中,教授耕织,多方扶助,化干戈为玉帛,使乌桓人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高祖父当年与乌桓塔顿单于不打不相识,后来便结义为兄弟……塔顿单于为了报答高祖父对乌桓一族的再造之恩,立下族规,往后每隔数年,乌桓人都要从部族中挑固定数量的适龄强壮男子,改‘樊’姓,组成一支骑兵,投到樊家名下,以樊家为主、终生只护樊家周全……”
“高祖父本是执意不受,可塔顿单于一再坚持,加上乌桓人爱憎分明、有恩必报,争先恐后要求生死追随……高祖父考虑到我中原骑兵弱小,而乌桓骑兵早已威震四方,想着京城若有这样一支‘乌桓骑兵’,正好对那些蠢蠢欲动的异己起到威慑之效……”
樊枫详述了乌桓骑兵的由来,申屠玥“噢”了一声,语气随意,“原来如此,难怪新野公申屠荣只肯派出偏师,却向鲜卑宇文恕借来骑兵五千……他是为你准备的,内弟。”
“有我‘乌桓骑兵’在,轮不到他们撒野。”樊枫声音不大,但力度惊人。
申屠玥一拍他的肩膀,神情略显严肃,“内弟,有些话我想我还是应当对你言明。”
“姐夫,但说无妨。”樊枫很爽快。
“如你所言,樊家‘乌桓骑兵’是几代人苦心经营的结果,一旦折损将会得不偿失……鲜卑骑兵固然厉害,可终究只是皮肤之痒,三哥长沙王才力绝人、勇不可挡,他的府兵和国兵本足以对抗,何况虎符在手,调兵遣将行事便利……你只需听他差遣、领命抗敌即可,何苦将自己的精锐力量搭上……我知道这样的劝诫,听上去自私浅薄,可你若是在这次小小的战役里就将自己的元气大大耗尽,日后再有凶悍的外族来犯,我们又何以抵挡——匈奴、羯人、氐族、羌族可都坐等中原出大乱……我们在自相残杀中相互消减,真正成全的可是外族人……”申屠玥低声警醒,公私兼顾的说辞让人一时犯难。
“可是姐夫,高祖父组建‘乌桓骑兵’的本意就是保家卫国,并不是只顾着樊家的一己私利……祖父和父亲将此铭记于心、时时不敢懈怠……正是怀揣这样的理想和抱负,我们樊家才会在‘乌桓骑兵’上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事无巨细都在精益求精……如今时局有变,捍守皇城不正是尽纯臣之责、护百姓安康?”樊枫心思直白,想了想回答说。
“内弟,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你要清楚,这次叛军是为了擒杀河间王申屠甬而来,他却企图将我们全部拉下水,踩着我们的肩膀向上爬……我们对皇上尽忠没错,可是这份忠心若是被人利用了,他申屠甬到时高枕无忧后,我们可就成了他的盘中餐了……真若等到那一天,对内,我们缺乏足够的实力制衡申屠甬;对外,我们无法全力抵御胡人入侵……后果将不堪设想……”
“姐夫你的意思我懂,只是……”樊枫犹豫着,转念一问,“我听姐姐说申屠甬来过府上,他可是寻求支援来了?”
申屠玥浅浅一笑,浑不在意地说:“他来过,想找我结盟……希望我说服你出动樊家骑兵……他还承诺我——”
樊枫没来由心上一阵慌乱,“他对姐夫作何承诺?”
“他对我说,只要你肯全力相助于他,将‘乌桓骑兵’倾力出动……将来他得势之后,承诺封赏你为异姓王……”申屠玥这话属于无中生有,故意隐去了他与申屠甬之间的“皇太弟之约”。
樊枫一阵冷笑,生气说:“他把我樊枫当成什么人了?我断然不会吃他那一套……为了江山社稷,我万死不辞,可若让我为这样的人卖命奔波,我情愿做出一些忤逆之事——万万不能只顾着灭蝗虫,却忽略掉肆虐的仓鼠……”
申屠玥点头,异常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平淡的语气耐人寻味,“这也正是我希望你能想明白的一点,你姐姐就是担心你全无心机、不懂趋利避害而遭人暗算……樊家只有你一个独子,她怎能不事事提心吊胆,你每做一个决定之前,总要稍稍顾虑她的感受……还是那句话,此次应付叛敌,有三哥长沙王绰绰有余……我们以保存实力为重……当然,为了从颜面上说得过去,你调出一千骑兵来,交给三哥他打前锋……三哥他绝不会说什么,更不会小肚鸡肠,他本就是为了‘英雄’二字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