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颜色。
这女子何人杨太后指着那少女,向女官低声问道。
故淮东制置使龙图学士光禄大夫贾涉之女。闺名元春的便是。
哦杨太后微微点头,心中冷笑了声,这贾涉生前为史弥远一党,那么这位贾元春,显然便是宣缯薛极他们推出来的了。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孰不想得之
她又看了谢道清一眼,有自己相助,谢道清姿色虽稍逊,但这后位
不过还须令阿妤相助才成。有阿妤相助,官家才会亲近
心中在盘算这事情,杨太后面上却不动声色。相反,笑容堆得更多了。她站起身来,温言道:都是好女儿家,都是好女儿家,有你们来了,哀家觉着自己也年轻不少。
就在杨太后杨妙真与韩妤在为赵与莒挑选宫女之时,赵与莒自己却在选德殿里与朝中重臣议事。
自他亲政以来,虽然朝会几不耽搁。但已经有意将一些重大事项决策自大朝会上移到选德殿的重臣会议上来。
彭义斌李邺合兵,已破金人矣。赵与莒将奏报交与众臣,然后大笑道:果然,金人如今已经外强中干了
葛洪微微皱眉,天子这意思,似乎是准备兴兵北伐,一举破敌了。只是如今国用疲惫百废待兴,尚不是匡复之时。况且中原经金人统治。民心早不在我,而胡人又连年累月南侵。灭了金国,不过是为江南财赋多增加负担罢了。
当初开禧北伐失利,很重要一个原因便是江南官民,不愿增加因为光复而带来的赋税。
陛下,如今国库空虚,战之不宜。魏了翁最直,他起身行礼道:陛下何不休养生息,多准备数年,等待时机,再行北伐
赵与莒收住面上的笑容,皱了皱眉,却不做声。
薛极揣摩天子之意,是要北伐恢复的,因此出来反对道:魏尚书之语大谬,匡复故土,雪国之耻,此乃天赐之机,天与不取,必有后患,且我大宋与蒙胡有约,夹攻金国,则大势可定矣
不可,不可
这时出声反对薛极的,却是重臣中资历最浅地郑清之,他神情慎重:攘外必先安内,今金国之外,尚有强胡,虽然蒙胡曾与我大宋相约齐攻金国,然而陛下登基以来,蒙胡屡次骚乱京东,且又收容叛贼李全。与蒙胡合灭金国不难,只怕一战之后,唇亡耻寒,令蒙胡坐收渔翁之利
咦
赵与莒吃了一惊,众臣也同样大惊。赵与莒吃惊是因为郑清之竟然拥有如此眼光,看到若是金国被灭,因为宋国国内积弊尚未除,便是有自己穿越,此时面对有一批悍将强兵的胡人,便是胜也只能是大伤元气地惨胜。群臣吃惊却是天子,在他们看来,这位天子自登极御宇以来,便有万事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从未出现过如此惊容。
郑侍郎所言不当,金,大宋之世仇也,若灭金,便可夺中原之地,据黄河之天险,内修甲兵,外和诸戎,胡人掳掠为性,无衅可乘,自会退去。薛极竭力道。
当初国朝与金海上之盟,诸君竟不见乎郑清之跪了下来,极激烈地道:前世不忘后世之师,前车之覆后车之鉴。海上之盟,去一弱辽而至一强金,靖康之耻犹之未雪。今金弱而胡强,与之盟约,必去一弱金而至一强胡矣,臣恐复有不忍言之事也。
赵与莒慨然而叹:诸卿休要争执了
他知道郑清之在后世历史之中,是赞成据关守河的坚守之策,为此甚至在失利之后几乎罢相。没有料想到地是,在金国尚未灭之前,郑清之便已经敏锐地觉胡人的威胁。
他从御座上起身,转身看着挂在御屏上的地图,这地图已经换过了,比起原先的要精确得多,而且不仅有大宋疆域,金国西夏吐蕃蒙胡大理,尽在其上,甚至还帮括南边地李朝。赵与莒指着开封之处,叹息道:徽钦二帝,过于文弱,所谋甚浅,故此有令人扼腕叹息之恨。金国虽为国仇,如今亦为屏藩,朕有意与金国言和,诸卿以为当否
这话他不敢放在大朝会上说,若是大朝会上说出来,必然会遭至群臣诟诘,最终一事无成。相反,摆在这时小范围内商议,更容易达成共识,而且在座之人几乎囊括朝中各派系大佬,能摆平他们,朝中之事大致便定下来了。
听得天子在连胜之后有意求和,诸臣再度吃惊。
仔细想来,当今官家亲政起做事没有不出乎众臣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比如一击扳倒史弥远,再比如说调流求与忠义军取徐州,还有弄出那大宋时代周刊来控制舆论,最近一次是明明不喜真德秀的情形下,还是委真德秀以大任。众人都明白,真德秀为中枢过迂,为地方官却是勤政爱民,兼之素有威望,以他为淮南总领,既可安抚黎庶,又可镇慑边将。
诸卿为何不言赵与莒看了看众人,面上露出苦笑:朕知道,这和议一出,天下必是群情汹汹,诸卿为声望富贵计,自是不肯担此骂名那便由朕来担
陛下不可
薛极又是第一个出来,他长跪在地:臣愿一力主和,担此骂名
替天子担骂名,却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身为臣子的身家富贵,尽数出于天子,背个骂名,却换来一生富贵,如秦桧事,有何不可
赵与莒赞许地点了点头:薛卿果然为朕之忠臣,只是朝中如今还离不得卿
众臣心中嘀咕了一声,只怕是天子官家离不得薛极为他攻击那些违意之人吧。不过此时却不是指摘薛极之时,故此众人依旧沉默。
谁都知道议和为必要之举,也都知道畅议和之人必遭斥骂,甚至有可能因此罢职,故此除了薛极外,便是魏了翁这般直臣,也闷声不语。
赵与莒眼睛扫了扫,心中冷冷一笑,群情汹汹且看自家如何让群情汹汹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