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叙述着,楚伯阳渐渐激动起来。
“可以说正是因着玉儿在农事民生方面出其不意的策略,望县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养活了这么多流民,使农事和经济有足够的人手去耕种和经营!我相信即使以父亲的雄才大略,操练军务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民生经济方面,儿子以为,无人能出玉儿其右!”
一番话振聋发聩,邵英雄的视线如锥子一般钉在邵玉身上,似从未见过她一般。
“你到底是谁?”良久,邵英雄蓦然发问。
他气势迫人,仿佛携着千钧之势,邵玉只觉得心头一跳。她定住神儿,正想不管不顾地说出来算了。
楚伯阳捏了捏她的胳膊肘,迅速开口说道,“父亲,您这是何意?这不就是玉儿嘛!”
邵英雄疑惑而固执地盯着邵玉,以多年军人的断然的果决,质疑道,“不对!我的玉儿只是个闺阁小姐!她最多看点诗词女德,像普通闺秀一般喜欢精细奢华的物事,却绝不会生出堪比大丈夫的气魄和胸怀,更别提这许多治理民生和农事的手段!”
他的质疑非常切中肯綮,邵玉简直觉得自己被捉了个正着。她不善掩饰,下意识地便要点头承认,又是楚伯阳抢先发话。
“父亲!”他的声音略高,情绪激扬。“您这样百般质疑,到底要置玉儿于何地?难道想让玉儿被人诬蔑构陷与神鬼之道有瓜葛吗?她可是您的嫡长女!您这样做,只会让觊觎望县的平幽城乃至邢都抓住我们内部不和的契机,让望县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功亏一篑!”
邵英雄一愣,眼神依然固执地在邵玉脸上逡巡,分明看到熟悉的倔强,这才缓缓说道,“也罢,可能是为父久病于榻,心绪不宁之故。但是,望县虽已有了比较好的开端,我观察你们的动作,竟似无异于称帝。当次世道,若不称帝,流民百姓必无以归附,这件事情不可以再拖了。从明日起,为父与忠儿将参与外书房的每日议事。”
他鹰隼一般的目光看向楚伯阳,“这件事情,阳儿你安排妥当。”
楚伯阳被他看着,心思百转,却不敢稍有犹豫,以免触怒了他,只得拱手答应下来。
“父亲,儿子不称呼您岳丈,而是父亲,是希望您能明瞭儿子对您的提携恩养的感激之心。玉儿对您更是如此。”
这番话令邵英雄微微动容,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满意地点头道,“为夫自然明瞭!阳儿是个好孩子!”
他到底还是不肯原谅邵玉的出格。楚伯阳现在顾不上这个,只能先稍事缓和双方的关系,以免钻了牛角尖,便难以转圜。
“父亲,望县的经营方式与您所知悉的所有朝堂都大不一样,儿子也希望父亲与大哥能早日了解,然后参与进来,帮助望县更加快速地稳固和富庶。”
“富庶?”邵英雄眉头虬结成了一个大疙瘩,怒意又不由自主迸了出来,“堂堂七尺男儿,国之重器,岂可如商贾一般充满铜臭气?居然言必称经济,左右不离富庶,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