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阳背脊一僵,不由得苦笑起来。他深知邵英雄的脾性,便知道一旦让他插手望县事务,连基本的方向和策略必定都会引起质疑,根本无从妥协退让!
“父亲!”邵忠突然推门而入。
邵英雄不悦道,“你进来做什么?”
邵忠看了一眼站着躬身的楚伯阳和坐在罗汉榻上拧着细眉的邵玉,便上前跪下,拱手说道,“父亲,您一直在房中养病,孩儿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望县内外闲逛,与人攀谈。孩儿也以为,望县风气与其它诸国诸地都不一样,若父亲有机会与孩儿一般四处巡查,便可轻易辨别。不如明日参加外书房的议事之后,父亲与孩儿一同出去看看,到时再做议论。”
邵英雄眼光一闪,见楚伯阳虽然言辞恳切,却直挺挺地站着,与旁边跪下殷切恳求的邵忠形成鲜明的对比,登时便觉心口又是一堵。
“算了,今日就这样吧!”他语气里的不悦十分明显。邵忠还惴惴不安地将头伏得更低,楚伯阳却只是再次躬身一拜,携着邵玉立即离开了。
等他们出了院门,邵英雄终于忍耐不住,扬手将手里的茶盅狠狠掼在地上。深红厚重的地毯溅湿一片,却连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你也看到了!”邵英雄指着门外,“阳儿连起码的礼貌都不给为父!更别提玉儿这个丫头,见面至今,连对为父磕头行礼都不肯!可见是为了邢都撇下她出逃一事怀恨在心!她竟然完全不肯体谅当时的艰难处境,真真是忤逆之极!”
邵忠自行站了起来,坐到罗汉榻上,静静地等他发作完,这才开口说话。
“父亲,这也是孩儿要说的话。明日您参加外书房的议事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些辅佐伯阳的人,无人会行跪拜礼。您一直闭门不出,自然没有发现,这偌大的府里,上百个丫鬟仆佣,没有一个人见了主子是行跪拜礼的!”
“哦?竟有此事?”邵英雄身形震动,登时陷入迷茫中,“这……他们到底想坐什么?连君臣父子都不要了吗?”
邵忠抬眼看着父亲,目光炯炯,“以孩儿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只怕还真是如此!”
“啪!”邵英雄重重的一掌拍在红木小几上,放声怒斥道,“胡闹!”
“父亲!”邵忠神情平静,并无一丝恼怒,“这望县的事情正如方才孩儿所说,不一样的新奇之处多的是!不管看不看得惯,有一点却是确凿无疑,望县的民生经济确实如伯阳所说,异常的繁荣兴旺……”
“那也不能由着铜臭任意滋长,商贾只知争利,必得弹压方能不腐化世风。”
邵英雄又开始怒火上炎,邵忠连忙站起来躬身作答。
“父亲所言极是!但是孩儿只想提醒父亲一句话,难道父亲愿意回到月亮堡那般拮据的处境,不要说军饷,连果腹都困难的尴尬境地?”
“呃……”邵英雄脸上被憋得涨红了,“那……那也不能这般胡来!”他恼羞成怒,却到底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