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凤英只道:
“赵楷那厮说了,过几日便带我去。我又不急,你少拿这个说事!”
七娘又叹道:
“郓王日理万机,指不定就忘了!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去的好。况且,几日光景,能读多少书了?表姐还说不急么?”
这是头一回,朱凤英被她驳得哑口无言。七娘所言不假,一想起藏书楼,她真是一日也不愿多等。
想来,藏书楼离她们的住处也不远,或许快些,去去便回,并不会引人注意?
朱凤英看向七娘,迟疑地拿起直裰,一时犹豫不定。
七娘见她动心,忙怂恿道:
“表姐怕什么?我已扮过许多回了,定不会有人在意的!”
自打七娘知道,去年上元,她女扮男装被陈酿识破,便拉着绍玉苦心学习。
这学的,便是小郎君的姿态嗓音。大半年来,总算学有所成。
如今,她扮起男装来有模有样,若非熟识之人,必是认不出的。
二位小娘子倒也不耽搁,相互梳妆起来。
朱凤英看着镜中的自己,直觉别扭。她眉目未画,发髻束在头顶,镯子璎珞已尽褪去,俨然一个玉面少年郎。
适才,七娘已将丫头们皆赶了出去,这会子拉着朱凤英便要出门。
朱凤英头一回这副模样,她看着脚下皂靴,三寸金莲自然成了大马脚。
她蹙蹙眉,只道:
“七娘,不如算了?”
七娘转回身直瞪着她,故意道:
“那好,我自去藏书楼,你可别羡慕!”
说罢,她便抬腿要走。
朱凤英见此,忙拦住她,无奈道:
“罢了罢了!你一人我也不放心,可不得看着你么?”
七娘转而笑道:
“表姐是挂心你的颜如玉与黄金屋吧?”
朱凤英竟一瞬被她怄笑,她见七娘越发像个小郎君,亦笑道:
“什么表姐?应是表兄!”
一时,二人只笑在一处,又健步如飞地自小门出去。
朱凤英倒是学得快,没走多远,已然比七娘还自如。许是挂心着藏书楼,行路也越发快了。
“表弟,”朱凤英笑道,“你怎的也去藏书楼?”
听着这声“表弟”,七娘只憋笑道:
“表兄有所不知,藏书楼日出而开,日落而闭。酿哥哥那等用功,还不趁着开楼多多研读!”
“原是如此。”朱凤英瞥她一眼,“就知道,你定有别的心思!”
二人方至藏书楼下,竟一下子被镇住了。
说是藏书楼,其实几座楼阁相邻,俨然一方雅致庭院。
主楼楼高三层,飞檐斗拱,琉瓦盈盈,灵动雅致,不似唐时雄浑。其藏书极丰,自是别处不可比拟。
又见旁有耳楼,地域开阔,专供太学生们借阅古本经典。
二人越发心向往之,遂直往大门去。
可待临近之时,她们方才惊觉,太学生们往来出入,皆有特制木牌为凭。
七娘与朱凤英面面相觑,倒不曾顾着这个!
既已出来,也总不能就灰溜溜地回去。二人正无法间,却见一小郎君健步过来。
他身着宽袍,淡眉圆脸,瞧着极好说话的模样。
只见他一面冲七娘拱手,一面道:
“祁兄弟,果然是你!”
朱凤英不知所措地看向七娘,她怎么还认得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