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环月又拿来桂花头油,趁着长发半湿,细细抹上。
贵妃榻上加了层鹅羽软垫,又暖又舒服。七娘只觉今日确有些累了,躺在此处,方能好些。
她正昏昏欲睡间,只见阿珠端了一盘子的柿饼来,拿五彩琉璃盘乘着,其上柿霜不薄不厚,恰是诱人。
又见盘中凸起一琉璃小盏,其中乘着藕粉桂花糖浆,颇觉清甜。
“小娘子。”阿珠将柿饼捧至七娘跟前,邀功似的道。
这倒勾起了七娘的馋虫,只是平日里吃柿饼,皆不配糖浆的,今日怎想着添上?
她遂问:
“这可是藕粉桂花糖浆?”
阿珠点点头:
“前阵子庄子上送了些新藕来,正是今日才成的藕粉。这桂花,是咱们院子里那颗金桂,我亲自带着小丫头们打下来的呢!”
这些东西虽不稀奇,却也得“新鲜”二字,况且,是极费工夫的。
七娘拿起一旁的犀角调羹,轻轻抿上一口,真甜!
“怎么想着做这个?”七娘问,“从前吃柿饼,也不见这个吃法。”
阿珠笑了笑:
“小娘子有所不知。这是西蜀的柿饼,不是咱们庄子上的。”
她接着道:
“如今西蜀也能出柿饼了,进贡至宫里,淑妃娘子便赏下来,说一道尝个鲜。只是这柿饼不如咱们庄子上的甜,怕小娘子吃不惯,故而又熬了些糖浆。”
七娘点点头,确是有这么回事。
她执起犀角叉,又仔细端详一阵。原来这便是西蜀的柿饼,果是比平日吃的小了些。
不过,提起西蜀,七娘倒想起今日雅集上,王環的模样。
怎么一言及西蜀,她便那般不自在?
那时,王環只躲在七娘怀里撒娇。七娘本想问的,只是正生着朱凤英的气,三言两语间,倒也忘了。
回想朱凤英的神情,她似乎也觉出不对来。
她去拉七娘,说有正经事要商量,莫非与此有关?
七娘的眉头越蹙越紧,只举着犀角叉,满脸的木然神情。
忽而,她脑中一个闪念,一瞬睁大了眼。
犀角叉自她手中滑落,呯!直落在五彩琉璃盘上。
“小娘子,这是?”三位大丫头齐齐看着她,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有些担心。
听她们唤,七娘方才回过神。
她细细喘着气,粗粗看她们几眼,忙道:
“快!我要去封手书与朱二表姐!”
丫头们愣愣地点头,只面面相觑,又忙去备着笔墨文房。
这位小祖宗,大深夜里,不知又要折腾些什么?
笔墨才将齐备,七娘又道:
“不!我还是亲自去寻她!”
正说着,七娘便翻身下榻,自取了外衣来穿。
这可把琳琅吓坏了,上回遇着山贼,正是她上夜的时候。
如今老夫人开恩,没将她赶出去,仍由伺候七娘子,已是大恩大德。
七娘这会子要出门,岂不是要了琳琅的命!
几个丫头忙争相去拦:
“小娘子,什么要紧事,竟等不得明日了?这大夜里的,又要往何处去!”
“你们放手!”七娘挣扎着,“别拦着我!要出大事了!”
正争执间,只见琳琅噗通一声,直跪了下来。
她心中焦急并着害怕,已然是泪流满面:
“小娘子要走,便是要了丫头们的命!于老夫人、大夫人那里,我们规劝不得小娘子,也只得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