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进宫之事,只怕又该再推一推了。
七娘替她瞒下自尽一事,免不得又是一番劝说。
许道萍微蹙着眉,只道:
“七妹妹有心了,替我瞒下。”
七娘看着她直摇头:
“许姐姐,你何至于这等想不开呢?”
许道萍叹了口气,遂道:
“谢府于我,有收留之恩;而……”
她忽顿住了,只看了看七娘,又低下头去。
“姐姐怎不说了?”七娘拉着她的手,只浅笑道,“咱们不是说好,莫有嫌隙么?”
许道萍点了点头:
“是我心窄了。”
只听她接着道:
“收留之恩固然大,可陈郎于我,亦有灵犀之情。唯有我自了结,方能各不辜负。”
七娘低头叹了口气。
灵犀之情,听上去,真是好美啊!偏偏那人是酿哥哥,当真讽刺得很。
七娘似未听过,只宽慰道:
“姐姐糊涂。且不说你还未曾进宫,便是进了宫,只要这条命在,便有个盼头。来日方长,你又何必如此呢?”
“你说得很是。”许道萍道,“生死关口走这一遭,我亦看开许多。一切随缘吧!”
七娘这般来来往往,时日倒也如此过了。
待到第三日,秋风更是萧瑟。
这个时候,原不是登高的好时节,太学的“秋社”也多不在此时。只是,今年太学的课业尤其繁重,再三推迟,也只得今日了。
七娘的车马早已备好,一应仆从丫头,亦只有多的。
今日绍玉不在,为行事方便,七娘只换了身小郎君的装扮。她穿着太学时候的旧衣,眼下看来,又成了娘里娘气的小祁莨。
七娘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只觉陌生又熟悉。她低头笑了笑,便上车出门去。
谁知,马车才行至正门,忽而缓缓停下。
七娘心下奇怪,掀起帘子看过去,倒是猛地一惊。
只见绍玉一身绛色锦衣,骑在一匹红棕大马上。他身后披着深秋的雀羽斗篷,一手握着马鞭,一手拽着马缰。
七娘直看着他,满脸地不解。
他不是说,再不陪着她了么?怎的如今,又在此处见着?该不会,是故意拦她来的吧?
七娘的脖子朝后缩了缩,直直看着绍玉。
绍玉亦看着她,只驱马过来,冷着脸道:
“就知道你不听劝!”
七娘有些抱歉地低下头。绍玉本是为她忧心,她又如何不知?
“三郎,我还是想要去问个明白!”七娘道。
绍玉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只道:
“我知道!”
“那你……”七娘试探着抬眼看他。
“走吧!”只听绍玉道。
“你不拦我?”七娘有些惊愕。
只见绍玉立直了身子,轻笑一声:
“就知道拦不住!罢了,还是陪你同去吧!”
否则,他总是放心不下的。
七娘转而一笑,轻轻放下帘子,一行人遂朝着近郊去。
绍玉深深凝视着她的车窗,忽自嘲地一笑。
到底,对于她,绍玉是狠不下那份心的。明知她是见陈酿去,他却依旧这般寸步不离地护着,当真可笑至极!
上山的路,颇有景致。夹道银杏很是壮观,遍山的野茱萸,亦更得可爱之处。
七娘掀帘望去,太学的秋社,应是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