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王府比之往日安静了不少,正厅中站满了人,却是一片鸦雀无声。
谢蕖进屋,帘珑轻响。众人似闻着极大的动静般,皆齐齐朝她看去。
她猛地顿住,还从未见过这般阵势。一时不知所措。
王绍言才放下的心,又是悬起。他忙趋步向谢蕖行去,只将她护在身后。
他低声道:
“你怎回来了?”
谢蕖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看旁人,只道:
“事说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王绍言无奈,道:
“不是让你回娘家养胎么?”
“一朝嫁与你,我便身为王家妇。”她道,“哪有回娘家养胎的道理?自然是你在何处,我必相随。”
众人皆看着他们,愤懑中带着无奈。
王大夫人将头别向另一边,只道:
“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是人之常情。这会子又回来做什么?”
谢蕖一怔,只觉心下委屈。不论何时,她从未想过弃王家而去。况且,她肚子里,还有王氏的血脉啊!
她急急上前,王绍言忙扶着。
还不及阻止,只见谢蕖跪了下来,道:
“母亲,蕖娘无能。适才回娘家求情,我家母亲只做不依。纵然蕖娘苦苦哀求,亦是不得。可母亲,蕖娘待绍言的心,待王家的心,是天地可鉴的!怎会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念头?”
见她一跪,厅上之人无不惊愕。
王绍言只管地扶,偏她不肯起来。
王大老爷蹙眉,只道:
“自你嫁入王府,也许多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家中何尝不明白?”
他行上前去,亲自将谢蕖扶起:
“你如今怀有身孕,还想着替咱们府上求情,如此奔波,到底是有心了。”
谢蕖只倚着王绍言,沉沉低头。
王大老爷看了王大夫人一眼,接着道:
“你母亲适才的话,切莫放在心上。如今逢着突来的变故,她也是心中焦急慌乱,才有了那般言语,并非故意与你为难。”
谢蕖点头,屈身行了一礼:
“是,媳妇明白。”
王大夫人方才正气头上,如今回过神,也明白过来。
无论如何,此事,是怪不到谢蕖头上的。
况且,谢府越是狠心,便越要待谢蕖好!只要她留在王府,谢府总会手下留情,不至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如此,也算是一番保全。
王大夫人遂起身过来,拉起谢蕖的手,只道:
“母亲一时糊涂,错怪了你。这个时候,更应当全府齐心了,怎么偏将你朝外赶?”
谢蕖舒了口气,又道:
“我回府之时,见着宫里的人才去。可是有了什么旨意?”
屋中之人面面相觑,难以启齿。
“绍言?”谢蕖唤道。
王绍言看了看父亲,只叹一口气。
终是王大老爷道:
“还好,只是贬谪。咱们明日便往黄州去。”
又是黄州!
谢蕖心头似被撞了一下。从前,孙姐夫亦是被贬作黄州太守。
如此相似,如出一辙的伎俩!
可孙姐夫在黄州时,尚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而王府,树大根深,必是严加防范,再没翻身的可能了。
至黄昏时,朝廷又来人了。
这一回,王府各处皆贴上了封条。看来,新皇的胃口也着实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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