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酿心下猛地一抖。他与七娘,不过一夜未见,又是在史雄的世外桃源。
这般担忧,却是为何而来?
他缓缓闭目,又缓缓睁开,只不愿再去费神。
进得屋中,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英武气。只见妆台之上,未有脂粉眉黛,取而代之的,却是几排各不相同的暗器。
四下装饰,大而化之,风风火火,洒脱恣意。
显然,这是李夷春的屋子。
史雄与李夷春领着陈酿进来,又在床边置了张更宽敞的木椅,软垫本是铺着虎皮。因着陈酿的伤势,又多添了几方软垫。
陈酿由他们扶着坐下,也顾不得许多,只极力探出身子要看七娘。
史雄心思虽粗,可行军之人,对于各种伤势最是明了。
见陈酿吃力模样,他忙让人将椅子又向前挪了挪,只道:
“陈先生,你悠着些,自己还带着伤呢!”
陈酿敷衍地点了一下头,遂直直凝视七娘。
只见她昏睡模样极其安静,连呼吸亦轻得如丝如缕。一双新月弯眉微蹙,面色不算太好。小小的鹅蛋脸上,还带着昨夜的惊恐与畏惧。
陈酿忽有些后悔。纵然事急从权,到底不该说要卖了她的话。若当时再细想一番,未必没有更好的法子。
这孩子,莫看平日里任性骄纵惯了,可心眼里,一向实在得很。
自汴京城破,家人被俘。连日以来,她受的惊吓与委屈已然太多了。
偏在那样的时候,听闻说要卖了她,如何不心下危危,行跳车之举?
况且,说这话的偏是陈酿!是她这等境况下,唯一可信,唯一可依靠之人!
陈酿忽一声叹息,眉头越蹙越紧。待她醒来,不知是否还会对自己信任如初?
七娘像是心有所感,眉头亦随着陈酿深深紧蹙。
史雄与李夷春颇觉好奇,果然是师傅带出的徒儿,那蹙眉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陈酿看着七娘,她落得这般,到底是自己这个先生照顾不周。
他心中蓦地生愧,只吃力地抬起手,拿指尖替她抹平了深蹙的眉。
正此时,四下一片鸦雀无声,却闻得七娘说起梦话来。
她声音很轻,若非仔细,只当她是胡乱哼唧了。
只听她道:
“无妨!酿哥哥说过,万事无妨的。为何卖我?为何?”
陈酿一时低垂着眸子。果然,她对此事认真了,认真到心底去了!
史雄与李夷春面面相觑,颇是不解。
陈先生也算个义薄云天之人。当年为保史雄与一干兄弟的性命,甘愿放弃春闱。便是此时落魄,又怎会生出卖了七娘的心思?
史雄心肠直,只问道:
“陈先生,七娘子说这话,是何意啊?”
陈酿叹了口气,道:
“便是我此前说的那个误会!”
说罢,陈酿遂将昨夜之事一一相告。
史雄与李夷春这才明白,为何二人滚到了南山头下!为何陈酿连昏睡,亦紧紧抱住七娘!
李夷春思及此处,下意识地揉了揉手臂。
这个陈先生,虽说是位读书人,力气却不小!昨夜他抱着七娘,李夷春恁是掰了许久才掰开!蓦地弄得手臂极酸!
史雄见陈酿愁闷,遂好言相劝,道:
“陈先生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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